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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震雲:我不生產幽默,我只是生活的搬運工

來源:歐巴風    閱讀: 8.2K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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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手機》、《一地雞毛》、《我叫劉躍進》到計劃年內上映的《溫故 1942》,這些均改編自作家劉震雲同名小說的影視作品,在影視市場上爲觀衆熟知的同時,也使劉震雲成爲知名度頗高的作家。去年,劉震雲憑藉《一句頂一萬句》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更使他在當代中國文壇上備受矚目。日前,其新書《我不是潘金蓮》面世,成爲衆多媒體關注的焦點。

一個作家有着不比明星差的名氣,對此劉震雲覺得“應該”,“因爲這個名氣它首先不起源於我”:李白的名氣比梁朝偉的大,曹雪芹的名氣比梁朝偉的也大,他虛構的人物也比梁朝偉有名,像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它的傳播範圍比梁朝偉和劉嘉玲要廣泛得多,這和媒體也特別有關係。近日,劉震雲接受本報記者專訪,談及對作家名氣的看法,並聊到新書、文學、幽默等諸多話題。

劉震雲:我不生產幽默,我只是生活的搬運工

1:“我是人性觀察者”

“劉震雲是一位對現實有敏感,並有勇氣和膽量來反映現實的作家。”在《我不是潘金蓮》新書首發式上,長江出版傳媒集團北京圖書中心總編輯安波舜評價說,現在這些作家已經無力書寫這個時代,“像劉震雲這樣的作家已經不多。”

面對這樣的評價,劉震雲說,公衆對待作者和對待其他公衆人物是不一樣的,他們很善意,因爲他們知道你是書生,很客氣。他覺得,這裏面有個對現實的認識問題。“如果你只是直面時代現實,你永遠寫不出好的小說。還要直面另外的現實,直面現實下面的另一套思維邏輯,比如要直面個人利益,也要了解集團利益。一個族羣要生活好,要求特別的簡單,把最基本的做好,裏面的道理很玄妙。”他舉例稱,比如我在《溫故一九四二》中直面的是,旱災死了三百多人,比奧斯維辛集中營死的人還多。但是,被餓死的人的後代對死亡的態度是忘記。我從中找到了一個民族活着的幽默的祕笈。”

對於如何衡量一個作家,劉震雲有着自己的看法:好作家的標準不僅是個好作家,這只是個基礎,他還應該是個哲學家。“《一句頂一萬句》該感動的地方,不同年齡層的人都感動了,該喜歡的都喜歡了。老詹、老汪的故事大家都感動。社會外在的變化很快,但人性的變化很慢,這個慢帶給我們溫暖,我想《我不是潘金蓮》也應該是這樣。”“我不是社會觀察者,我是人性觀察者”,作爲一名作家,劉震雲這樣給自己定位和評價。

2:文學比現實還要真實

小說《我不是潘金蓮》中,女主人公李雪蓮爲生二胎而假離婚,還莫名背上潘金蓮的惡名。爲證明之前的離婚是假的,更要證明自己不是潘金蓮而走上告狀路——— 從鎮裏告到縣裏、市裏,甚至誤打誤撞到了北京,最終把法院庭長、院長、縣長乃至市長一舉拖下馬……

據出版方透露,《我不是潘金蓮》本應該在兩年前出版,之所以推遲到現在,用安波舜的話說是“感覺這個書寫得太好了,太有衝擊力了,我們要把它放出來的話,那劉老師的《一句頂一萬句》能否評上茅盾文學獎很難說。”《我不是潘金蓮》中,前面是兩篇十幾萬字的序言,正文只有三千多字,但這部分卻是劉震雲花時間最長的。劉震雲覺得,在小說結構上,《我不是潘金蓮》比《一句頂一萬句》要進步。對於這種獨特的小說結構,評論家張頤武曾說:“這個故事的正文能獲魯迅文學獎,把前面的序言拿走能獲茅盾文學獎,分開得獎。”劉震雲表示,這個說法我很喜歡。

文學評論家雷達曾說,《我不是潘金蓮》寫出了“中國官員的生態,包含着極爲尖銳的對現實的干預”。但劉震雲並沒有把這些官員寫成絕對意義上的壞人,可以說小說中“所有的官員,沒有一個壞人,他們還試圖幫助她(李雪蓮)”。對於這其中的把握,劉震雲說,“如果說寫社會、寫官場、寫民生,如果你寫是一團漆黑,寫的是貪官污吏,如果是貪官污吏壓迫李雪蓮,這個是新聞的任務,是媒體的任務。爲什麼文學顯得比現實還要真實?明明知道這個故事是虛構,爲什麼覺得比現實還真實?因爲它揭露、披露、揭示了生活背後的邏輯,這個邏輯有時候比真相更接近這個實踐的本質。”

3:真正的幽默是生活本身

劉震雲的作品,總能傳達出一種讓人忍俊不禁的幽默。而在《我不是潘金蓮》這部同樣充滿“劉式幽默”的小說中,劉震雲要探尋的是幽默和荒誕的底線。

但劉震雲說,其實這個故事本身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但是在大家看起來很幽默。“真正幽默的不是我,是生活本身,我不生產幽默,我只是生活的搬運工。作爲一名寫作者,我只是還原生活本身,所以如果要說我的作品幽默,那就是我們的生活幽默,就好似作品中的李雪蓮,真真實實的故事,卻看起來很荒誕,她是在以嚴肅對待荒誕,所以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喜劇時代。”

除了生活本身的幽默外,出生於河南延津的劉震雲認爲,這種幽默也來自河南人的性格,“河南人特別能吃虧,特別幽默。很多人問我幽默從哪來,我說就是從河南人來,這不只是語言問題,還是生活態度。”

4:編劇是比作家還困難的職業

《手機》、《一地雞毛》、《我叫劉躍進》、《溫故1942》,每部改編自劉震雲小說的影視劇,都由劉震雲親自擔任編劇。“我沒有做過職業編劇,只有我把自己的小說變成電影劇本時才做,就相當於把自己家的樹做成了板凳,與專門做板凳的木匠還是不一樣的。”但劉震雲給自己在編劇道路上的評分非常少,認爲“只走了0.1分”。在劉震雲看來,編劇是比作家還困難的職業,“作家寫作一個人說得算,編劇寫作很多人說得算,這樣的創作不像寫小說那麼自由、自主;另外,電影受時間的限制,90分鐘到2個多小時,要完整表達故事,塑造人物形象,心路歷程,比小說難,因爲小說可長可短,不受篇幅的影響,可以說拉大車的話。”

劉震雲還曾在《甲方乙方》和《桃花運》中出鏡進行客串表演,但他自認爲沒有任何表演天賦,今後也不會再嘗試,“我這條路已經像姚明打籃球一樣退役了”。

5:中國知識分子缺的是“見識”

前段時間做客崔永元的節目,聊到知識分子的話題,劉震雲說,“有兩個大知識分子對我影響特別大,就是我的兩個舅舅。”劉震雲的兩個舅舅都不識字,一個在村裏趕馬車,一個在村裏做木匠,大舅告訴劉震雲:“像你這樣不聰明又不笨的人,一生就只幹好一件事。”二舅告訴劉震雲:“做事情要慢。”這使劉震雲認爲,讀過書的人未必是知識分子,不識字的人如果見識特別深遠,他就是非常好的知識分子。“中國知識分子缺的不是知識,而是見識。”

到今算起來劉震雲在河南待了15年,在北京待了34年。所以在劉震雲心裏,北京也是故鄉。他覺得,故鄉這個概念不能太狹隘——— 必須是童年生活的地方纔叫故鄉,“重要的是在你待過的地方有什麼樣的人引起了你想重回的願望,只有發生情感了,才能是‘故’,這個詞跟場景、氣味有關。老家有朋友,有感情,所以想回去,是爲了回到原點,也是爲了傾聽。”

劉震雲的作品裏,不只一次呈現出老家河南或是延津的影子———《塔鋪》是延津一個具體的地名,《一句頂一萬句》的兩章分別是《出延津記》和《回延津記》,《溫故一九四二》寫的是河南旱災引起的大饑荒。“河南特別是延津在我的創作中有着至關重要的影響。”但這種影響對劉震雲而言,不只停留在地名上,“還有世界觀和方法論的認識”。“河南人特別勤奮,我每天睡覺時,外婆都在紡棉花,紡車一轉,麻桿就會亮一下,一個普通農村婦女只睡幾個小時的覺。”

劉震雲告訴記者,直到現在,有人說20公里,他就會馬上想到他們村莊到縣城的距離,“我是用這個距離來丈量世界上的距離。這種基本的長度、寬度、深度來丈量世界,一定帶出這個地方基本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它代表了一個民族的思考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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