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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原創:公元前706年:一個東方國家的盛世和螻蟻

來源:歐巴風    閲讀: 1.76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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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706年,楚武王入侵東鄰隨國(今湖北隨州,刨出曾侯乙墓的那疙瘩。)。

那時候的楚國地盤還沒那麼大,以漢水為界,東邊是以隨國為代表的一幫姬姓小國,隨國屬於其中比較大的。

戰事不順,楚王派出大臣講和。這時候楚國有個叫鬥伯比的大臣出來諫言楚王説:

“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

意思是説,我們今天伐隨不順是活該自找的。

不知為什麼,第一次看到“鬥伯比”這名字,立刻聯想到的是賈斯汀·比伯挨人暴打的事,感覺特逗比。

但事實上這個名叫鬥伯比的人,不僅不逗比,而且還是個穩成老辣的心機Boy。

他跟楚王説:

“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

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説,我們(楚國)作為外來蠻族入侵太咄咄逼人了,搞得東邊那些原本就有姬姓宗族關係的小國因為恐懼而團結起來共同反楚,難以離間。這些國家當中,隨是大國。如果隨國自高自大,必然拋棄小國。小國一旦與他離心,這就好辦了。

那麼怎樣才能讓隨國自高自大起來呢?

鬥伯比説:

“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

少師(官名,就是隨國派出的議和使臣),這個人很驕傲,不如讓我們的軍隊假裝疲弱服個軟,讓他覺得自己牛逼強大得意忘形。

但是楚國裏的明白人還是不少的,有個叫熊率且比的大臣就提出了異議:

“季樑在,何益?”

意思是,隨國有個叫季樑的牛人在,這樣做沒什麼價值。

鬥伯比則回答:“這是為了以後做打算,少師會得到隨國國君的信任。”(“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意思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楚王最終接納了鬥伯比的建議,故意把軍隊搞得一派敗相來接待少師。

果不其然,少師回去後請求追擊楚軍,隨國國君自然也是意滿志驕準備用兵。

又果不其然,隨國有個叫季樑的大臣這時候站出來阻止説:

“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

意思是説,上天正在幫助楚國,楚軍的疲弱是假裝的,是要引誘我們,君侯急什麼呢?我聽説小國之所以能夠抵抗大國,是因為小國有道,大國無道,也就是小強大弱。

所以季樑的意思很明顯:隨國還不夠上“道”,隨國還不夠強大。

那麼什麼是讓隨國強大的“道”呢?他又説:

“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

季樑對“道”的認識分兩個層次,一個偏物質,一個偏精神。

“上思利民”,説的是君主要想着讓老百姓得到切實的好處,這是政府忠於職守的本分。

“祝史正辭”,説的是祝史(主管祭祀)要真實無欺的禱告,這是一個國家在精神信仰上應該有的真誠。

讓老百姓享有切實的物質利益以強國容易理解。那麼祭祀的虔誠對古人來説到底有多重要呢?

古人説“國之大事,在祀於戎。”祭祀的重要性在於,除了具備想象中的祈禱祖先神靈以保佑田苗豐產戰事順利等實用功能外,在沒有宗教或馬克思主義的年代它更是一種信仰。

祝史在當時就是和祖先神靈溝通的人,相當於現在的信仰喉舌,因此在禱告的時候他們沒有“抄黨章”那樣的真誠是不行的。

所以以上兩點就是季樑所認為的強國之“道”,一個強大的國家起碼該擁有兩點,即物質上下層百姓的富足和精神上層信仰的真誠。

按照這兩點對照隨國,季樑緊接着給隨君潑了盆冷水:

“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

這句用現在話來解釋就是,現在老百姓正面臨飢餓,國君窮奢極欲到處花錢,祝史虛報功德來祭祀。

也就是説隨國這個國家在當時,物質經濟上不能使百姓富足,精神信仰上假大空盛行,連信仰的喉舌都玩起了“皇帝的新衣”。季樑實在是理解不了隨君憑什麼認為自己強大到能對抗楚國。

話説這隨君也夠好脾氣的,不僅沒有治季樑妄議朝政的罪,還很不服氣地跟他辯解。

他這一辯解也進一步證實了前面我們説過的鬥伯比這人看事老辣,隨君這人脾氣是好,但做為一國之首未免太輕浮好虛面了,再加上身邊有個少師大臣也是一樣的人,季樑失寵是早晚的事,隨國遲早有一天會中楚國的招。

那他是怎麼辯解的呢?他當然覺得隨國很強大,他説:

“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

我祭神用的牲口毛無雜色,又很肥壯,黍稷豐盛完備,為什麼不能使神信任?老天爺憑什麼不保佑我們?這盛世還不如你所願嗎?

隨君的邏輯簡單直接,這麼高逼格的祭祀活動隨國都搞得起來,難道還不強嗎?隨國夢的實現還遠嗎?

插一句,在春秋時期及後來好長一段時間,祭祀用品的豐盛程度被視作是實力和信仰真誠與否的體現。

這不難理解,現在不也這樣?大到國家小到個人,總愛死要面子活受罪,大操大辦乾點超出承受力的事來證明什麼。

那季樑又是怎麼反駁的呢?如果説之前是潑冷水,這次就是滔滔不絕的冰水了,壓根就沒打算再給隨君反駁的機會。上來他就給了定論説:

“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

百姓才是神的主人,因此牛逼的君王都是先安定百姓後才幹些歌功頌德煌煌盛世的事,比如祭祀神靈什麼的。

他還列舉了一大串的例子來説明真正的盛世是怎樣的?

比如“民力之普存也”,百姓的財力普遍富有;“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政府人員上級和下屬都有美德而沒有邪心;“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因此百姓和睦神明賜福,所以一切行動都能成功。

這才是盛世的邏輯。

但是現在隨國的邏輯是什麼樣的呢?季樑接着分析説:

“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

現在百姓各有各的心思,各路牛鬼蛇神沒有主宰,國君雖然富庶,也搞得起來像樣的祭祀儀式,但那只是集中(搜刮)力量辦“大事”的形象工程,並不是源自百姓真正的富足和國家真正的強大。

所以説國富民貧,老百姓依然活得像螻蟻一樣,這樣的盛世下去怎麼能有好果子吃呢?

最後,就這件獨立事件而言,結果還是好的。

因為隨侯聽從了季樑建議,“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後世評價季樑的偉大,認為他是開儒家學説先河的重要學者。

李白譽其為“神農之後,隨之大賢”。他那句“夫民,神之主也”以民為本的思想,在當時的條件下你可知有多牛逼,可能就是因為太牛逼太超前了,所以2700多年過去了,歷朝歷代的盛世不少見,但螻蟻卻似乎越來越多。

●資料來源:《左傳·桓公六年》

【圖】原創:公元前706年:一個東方國家的盛世和螻蟻

【圖】原創:公元前706年:一個東方國家的盛世和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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