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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肺病報銷比例90% 實報不足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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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輝 耒陽市導子鄉村民:

塵肺病報銷比例90% 實報不足70%

我們好多人的肺,得了塵肺病的那個肺,用刀去砍都砍不爛的。

解說:

徐志輝,湖南省耒陽市導子鄉塵肺病三期患者,在導子鄉,和他患上同樣疾病的還有118人。他們都曾在90年代初,到深圳市建築工地從事鑽井爆破工作。而現在,他們又都面臨着同樣的生存困境。

徐作青 耒陽市導子鄉村民:

打針,吃藥,住院,到我們耒陽市那裏住院,半年多住了三四次,光買那個藥,就是五百多(每個月)。

解說:

徐作青,塵肺病三期,現在的他基本不能出門,也終日離不開氧氣機。三個孩子中,大女兒已出嫁,而小女兒及兒子都還未成年,妻子身患疾病,不能外出打工。這讓這個四口之家,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徐作青:

現在我反正是沒有什麼心願,反正我們是活一天,算一天。

解說:

家庭貧困,無錢看病,生活無望,這就是湖南耒陽導子鄉一百多名塵肺病人的現狀。然而,相對於全國其它省市的病人來說,他們依然是幸運的,因爲在三年前,他們打工時的所在地深圳市政府,曾分別給予他們每人七至十三萬元不等的救助金。2009年,湖南耒陽的一百多名塵肺病農民工,在深圳因爲沒有與用工單位簽定勞動合同,因而無法進行職業病診斷及賠償,他們通過數月的維權,引來了媒體的關注。在此情況下,深圳市政府表示,在法律框架、人文關懷的原則下,予以特事特辦。最終,耒陽塵肺病人每人拿到了七至十三萬元不等的救助金。三年時間過去了,當時特事特辦得到一次性救助金的塵肺病人,現在的處境怎麼樣了呢?

徐術明 耒陽市導子鄉村民:

我最擔心的就是小孩子還小,就是自己不知道活到什麼時候。

徐作青:

賠償款我都花的都差不多了,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主持人:

其實在很多的塵肺病人的心目當中,他們最難度過的坎兒,可能不僅僅是對於生命隨時會消亡的恐懼,而是一紙勞動關係的證明。爲什麼這麼說呢,因爲我們看到現在,塵肺病人的分類大概是兩類:一類是有工傷保險的,因爲他們是可以通過用工單位的支付,來報銷他們的醫療費;另外一部分,是沒有用工單位簽署的合同,同時也沒有辦法得到保障的。而今天我們重點關注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羣體。爲了說明這樣的問題,我們來看看這些賠償是否夠用,來看兩組數字。第一組數字,是剛纔我們所看到的,深圳市政府對於耒陽塵肺病人的補償,分別是從七萬、十萬,最高十三萬。那麼這些補償到底夠不夠用,我們還是要看一下耒陽一般的塵肺病人,他們可能會進行的生活的開銷。

藥費,我們這是做了一個估算,最低的統計,大概用最便宜的藥,最少每個月要花100塊錢,而住院的費用,如果你由塵肺病引發了併發症,那麼可能每個月還要再交出一千多塊錢。但是如果說你採用了,在塵肺病的治療當中,最有效、最好的洗肺的方法,那麼一次還要花一萬。剛纔我們所看到的一次性的賠償到底夠不夠用?顯而易見,是不夠用的。那麼該怎麼辦呢,他們的生活將會如何繼續呢?我們連線一位志願者,她走訪了很多地方,我們來聽聽她現場的報多。我們來連線一下,湖南省工會幹部學校的副教授,“大愛清塵”湖南工作區的主任戴春,她將用她的現實的一些採訪經歷來告訴我們,現在塵肺病人的生活。戴春你好。

戴春:

你好。

主持人:

我們看到了你走訪很多地方,這些沒有用工單位,也沒有保障的人,憑他們自己的能力,他們現在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呢?

戴春:

他們的生活極度困難,就我們走訪的患者來看,這些患者都是家裏的頂樑柱,患病以後,幾乎都喪失了勞動能力,生活陷入絕境,他們的孩子面臨輟學。有的是爲了孩子,只好帶病繼續出去打工,這又加速了他們的死亡。而有的家庭,往往是父子,兄弟,都患上塵肺,這讓一個家庭幾近崩潰。

大部分的患者,他們沒有醫療保障,企業沒有爲他們繳納工傷保險,而塵肺病也不在新農合保障範圍內。這樣他們既不能通過工傷保險基金得到醫療救助,也不能通過新農合報銷醫療費,而維權之路又是漫長而艱難的。大部分患者在救醫無錢,維權無望的情況下,處於等死狀態。

主持人:

他們能夠得到最好的救治是什麼呢?僅僅靠他們自己。

戴春:

如果說患者在只有肺部小陰影,或者塵肺一期的時候,能夠到專業的醫院去洗肺和治療,是可以存活很多年的。但是我們走訪的大部分患者,他們都無錢到省裏的專業醫院去治療,有的人終身都沒有得到一個機會,到專業醫院去治療,只能在鄉鎮衛生院打針吃藥,幾乎都有濫用抗生素的情況,這樣加重了病情。

我們走訪的患者,大都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期,已經不能洗肺。而很多的患者,因爲無錢醫治,很快就發展到三期,二期三期,病死率是很高的,現在已經到了一個集中爆發的時期。我們走過的一個又一個的村莊,正籠罩在死亡的陰影當中。

主持人:

好的,謝謝戴春,如果說得不到救治,看來等待他們的,真的就只有死亡這一條道路了。由此我們也看到了,一次性的賠償顯然是不能夠有持續的作用,那麼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呢?我們看到2011年,國家出臺了修改之後的新的《職業病防治法》。修改當中,我們看到了一個,比之前更加完善的一條,這一條我們今天也特別把它放在了我們的大屏幕上。裏邊有這樣的一句話,如果說你的用人單位已經不存在,或者無法確認勞動關係,你可以向地方人民政府,民政部門來申請救助。地方各級人民部門應該根據本地區的實際情況,來採取其他措施。也就是說,如果我們的地方政策能夠到位的話,對於他們的救治是可以實現的。

那麼一年多了,辦法規則都有了,實施的怎麼樣呢?我們來看看。

(播放短片)

2012年12月20日 四川成都

解說:

對於塵肺病二期患者任成元來說,這一天,或許是他患病以來最值得高興的一天。這場洗肺手術,他盼了八年。

醫生:

這裏面就是他洗出來的雜質,這就是乾淨的,我們罐洗下去就是這樣的,這個就是從他肺裏清洗出來的,裏面就有很多粉塵,就是他接觸的粉塵,他吸進去的粉塵。#p#副標題#e#

解說:

任成元是四川省樂山市峨邊彝族自治縣月包村人,全村280多個村戶,大部分男勞力都像任成元一樣,選擇外出打工,在四川甘洛縣的鉛鋅礦從事炮工工作。但是,讓任成元始料未及的是,錢沒掙多少,卻得上了塵肺病,生活貧困,無錢治療。從2005年至今的八年間,全村26個塵肺病人,已經有9人相繼離開人世。

任成元 樂山市峨邊彝族自治縣月包村村民:

我期待就是能夠康復,哪怕是一線希望我都要去,我不願就是丟下三個孩子而去。

解說:

任成元口中的希望,是從2012年11月份開始,在成都市華西第四醫院的一次免費醫療救助。在這個救助裏,身體符合條件的人進行洗肺,不符合洗肺條件的選擇其它的方式治療,所有的治療都僅此一次。而能夠參加免費洗肺的,除去身體條件外,還需要符合三個條件。

魯先平 樂山市峨邊彝族自治縣民政局局長:

(用工)企業不存在了,沒有參加過工傷賠付,然後生產、生活、就醫特別困難,經過縣級民政部門批准以後的,屬於救助的對象。我們今年批了91個人,我們全部與中華社會救助基金會(大愛清塵)協作,全部把他們送到成都去治療。

解說:

任成元等人之所以能獲得這次免費洗肺治療,還得益於2011年7月,四川省樂山市政府下發的一份,《關於困難塵肺病患者救助辦法的通知》。通知中,對塵肺病患者的醫療救助及生活救助,提出了具體的實施辦法。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塵肺病患者的相關治療費用,統一按住院費用結算,按90%的比例報銷。”這一規定,看上去無疑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患者的經濟負擔,但事實上,又是怎樣的一個情況呢?

記者:

你知道一次洗肺大概要花多少錢嗎?

任成元:

大概就是一萬四,對於我來說,我現在不能出去打工掙錢,全靠兒子和女兒,他們掙錢很辛苦。洗肺的錢,一算起來,我都沒有希望,只能在心裏想。

解說:

如果按照90%的報銷比例,一次14000元的洗肺手術,患者只需要承擔1400元。按照峨邊縣民政局,與大愛清塵基金簽訂的協議,這1400元的費用由大愛清塵基金負擔。而事實上,樂山市政府承諾的90%的報銷比例,並不能實現,因此,大愛清塵基金的負擔,遠不止10%。而這,對於沒有與大愛清塵基金簽定協議的其它縣區的塵肺病人來說,無疑就增加了更多的經濟負擔。

魯先平:

今年送去救治的塵肺病患者,他住院的費用、報銷的比例,實實在在我們報到手的,高的有70%,有的是60%左右,還有比這個更低一點的。

汪樹林 樂山市峨邊彝族自治縣人社中心主任:

這裏面有兩個原因,第一,患者到不同級別的醫院去,他有一個起付線,這屬於患者自付部分。

第二,就是在治療過程當中,我們要按照基本醫療藥品目錄,合乎增加目錄進行審覈,這一部分可能會產生部分的自費費用,這種自費藥品,是需要患者本人支付的。

解說:

面對需要終身治療的塵肺病,對於絕大多數已經喪失勞動力的患者來說,每一分錢的開銷,都成了他們沉重的負擔。

主持人:

是啊,報銷比例是90%,而實際上我們能夠拿到的只有60%和70%,這還是有愛心和工藝基金在裏面呢,那對於那些沒有公益基金在裏面的地方,又該怎麼辦呢。我們的地方或者我們的政策,能不能更加出臺一些細則,來幫助我們的老百姓,或者幫助這些塵肺病人,能夠最大限度地來實現他們的報銷比例呢,因爲我們知道,塵肺病人是不可逆的,一旦得上,可能就是漫長的治療道路,像沙漏一樣,一點點地漏光。

而對於像四川這樣的塵肺病大省來說,對於他們救治更加困難,因爲吃不起藥,在很多的塵肺病患者當中,是一個非常難的問題。

(播放短片)

任成元:

我以前一直在吃這個矽肺寧片,我都吃了很多年了,我只能吃得起,這個四塊錢一瓶的,(錢)多了我就承受不起了。

解說:

任成元一直用來維持生命的矽肺寧片,是治療塵肺病最便宜的藥品之一,一個月的費用在30元左右,一年下來還不到400塊錢。這樣的一個費用,對於任成元來說,雖然勉強可以接受,但這種藥的療效卻微乎其微。

朱啓上 四川大學華西第四醫院肺科主任:

這個藥,我覺得沒有多大副作用,但是對塵肺有多大的治療作用,它同樣也不是很明顯。但是更多的程度,對於病人可能起一些心理的暗示作用。

解說:

塵肺病,是一個需要終身治療的疾病,但朱主任說,塵肺病也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這麼可怕,雖然不能治癒,但可以有效控制。如果控制得好,患者可以活到七十、八十,甚至九十歲。

朱啓上:

對於塵肺病人來說,現在抗肺部纖維化的治療,可以說沒有一種特效藥,但是漢方己甲素在臨牀實踐當中,它多少含有一定的作用。

記者:

朱主任提到的漢方己甲素,一盒的售價在200元左右,而病人一個月需要服用五盒,這也就意味着,一個塵肺病人一個月僅這一種藥就需要上千元,這樣的費用,對於很多塵肺病患者來說,顯然是無法承受的負擔。

朱啓上:

漢方己甲素,這是我們國家自主研究的,而且在塵肺治療上效果比較好的。但是國家的基本目錄沒有納入,有些地方是納入了,但是有些地方沒有。比如說四川省是一個塵肺大省,但是漢方己甲素沒有納入我們四川省醫療目錄。

解說:

按照規定,被納入到國家基本醫療保險藥品目錄裏的藥品,可以進行醫保報銷,這個目錄是先由國家人社部制定,各個省再根據各自的情況,在此目錄基礎之上,自行增加一些藥品。目前,北京、上海、內蒙古、浙江等地方,已經將漢方己甲素納入到當地藥品目錄中,而四川卻遲遲沒有進展。

胡兆順 四川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醫保處副處長:

因爲2009年版的國家藥品目錄已經將漢方己甲素剔除了,所以我們在制定2010年版的藥品目錄的時候,這個藥也因此剔除了。具體的品種,是否納入我們藥品目錄,主要是由臨牀醫學的專家來決定的。我們的藥品目錄的調整,也是要根據國家人社部的要求進行。

記者:

也就是說人社部把這個藥加上去,你們纔會加上去是嗎?

胡兆順:

對,我們現在也沒有時間表。

解說:

有效藥品是否納入醫保目錄,目前還沒有時間表,這對於四川的很多塵肺病人來說,無疑是再一次陷入深深地絕望。

朱啓上:

我覺得我們國家在塵肺病這個治療方面,可不可以也考慮,與尿毒症、高血壓等這些相似的疾病,也一樣採取一些特殊的政策,因爲畢竟他們不是個人習慣造成的,其實都是爲社會作出貢獻的人,因爲這種工作而造成的。所以我覺得在政策上,應該有這方面的傾斜。

主持人:

對於塵肺病患者來說,目前爲止,有療效的這樣一種藥,漢方己甲素沒有辦法列入到一些省份的醫藥目錄當中,這個理由,因爲國家沒有就沒有,充分嗎?我們來看這樣的一個數字。漢方己甲素現在在全國大概只有五個城市,是列入到了醫療的保險藥品目錄裏面的,只有北京、上海、內蒙古、浙江和海南。其它,尤其是像四川、像湖南,這樣塵肺病的大省,他們沒有安排時間表,這個理由夠不夠充分,我們來連線一下,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的教授,盧暉臨。盧教授,您好。

盧暉臨 北京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

你好。

主持人:

您覺得這個理由充分嗎?

盧暉臨:

我覺得,我們今天是塵肺病人,我們實際上是在和時間賽跑,在來救治這些人,所以當我們發現確診了塵肺病人之後,我們就該及時地進行救治,我覺得這個是理由不充分的。當然這個問題怎麼看,因爲我們發現多數的塵肺病人,實際上是來自於不發達的中西部地區,所以在我們要求它,把它列入醫保的名單裏面,這個之後,我覺得應該有一些制度性的措施,比如說國家層面,要有一些財政的轉移的,財政的支持,這個政策要配套。

主持人:

我們也說到了錢的問題,當然也看到了,在之前我們說到塵肺病的時候,會出現監管的問題,或者藥品的目錄是不是能夠重新修訂,以至於說到了怎麼樣簽訂用工的合同,這都是表象的問題,可能這麼多年我們一直在說,也沒有得到完全的解決,但是一定會有一個根本問題,您覺得根本的問題是什麼呢?

盧暉臨:

根本的問題,我覺得今天對於塵肺病,實際上它不是一種常規的疾病,它是過去幾十年裏,中國片面地追求經濟增長,過於向資本傾斜、忽略勞動保護的這樣一個惡果。所以根本的問題,在今後追求經濟增長的過程中,我們怎麼樣來保護勞動者,我想一定有一些制度性的措施出臺。

主持人:

這種制度性的措施出臺,也可以再來一次特事特辦嗎?

盧暉臨:

特事特辦,我認爲只能解決一批人,或者解決一個個案,一個案例這樣的一些情況,今天的塵肺病已經到了這種集中的爆發期,國家報告的數字已經到了65萬。我想根據我們的調查和估計,實際上它只是現實的患病人數的一個零頭,必須要有一些制度性的措施。

我們的建議是,一旦發現有這種塵肺病的症狀,我們就應該立即進入到這種診斷和監禁的政策。一旦確診,就應該有工傷保險基金來先行地支付,來賠償,或者我們在國家層面建立一個塵肺的救治基金,我想這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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