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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金子絆倒在貧困中

來源:歐巴風    閱讀: 2.07W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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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愛上了電影《黃金時代》的海報——恣意潑墨,恣意流金;湯唯飾演的蕭紅,就在這墨色與金色中黯然回眸,彷彿31歲的生命對紛擾人世的最後一次顧盼。

她被金子絆倒在貧困中

三個鐘頭的電影,因過於忠於史料而顯得不跳脫、不討巧,故而被人斥爲“不叫座的野心之作”;但對一個在大學課堂上屢屢與那些“視文學如宗教”的妙人打照面的中文系“老學生”而言,這部電影“神還原”了20世紀30年代中國文壇的璀璨羣像,解人飢渴,慰人相思,發人馳念,引人高蹈,故稱之爲“傳記類影片的扛鼎之作”亦不爲過。

影片之所以叫“黃金時代”,除卻爲了表明這是中國文壇的“黃金時代”之外,還因爲:一、蕭紅在寫給蕭軍的信中說:“就在這沉默中,突然像有警鐘似的來到我的心上:這不就是我的黃金時代嗎?此刻。”二、雖則被辜負,蕭紅的心卻始終暢遊在愛河裏,這何嘗不是她這個善愛者的“黃金時代”?但我們又不得不遺憾地承認,蕭紅,被文學和愛情這兩塊金子結結實實地絆倒在了貧困中,一生難昂首。

其實,直到她作別這個世界,她文學的“黃金時代”也還沒有到來,她最中意的長篇小說尚未完稿,她嘆:“我將與藍天碧水永處,留下那半部《紅樓》給別人寫了。半生盡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她愛情的“黃金時代”也還沒有到來,汪恩甲、陸哲舜、蕭軍、端木蕻良、駱賓基,過盡千帆,皆不是這個死心塌地“愛上愛情”的女子所要的愛情。

丁玲說過一句咒語般的預言:“蕭紅絕不會長壽的。”是的,蕭紅在生命的舞臺上入戲太深,情深不壽,理所當然。蕭紅自己分明也預感到了這一點,所以,她在這“壓縮版”的人生裏分秒必爭地寫着,愛着,詩意着,失意着。

在不必吃黑列巴蘸鹽粒的今天,豐富的美食能餵養出蕭紅那樣豐腴的靈魂嗎?誰肯像她那樣目光自覺謙卑地向下,悲憫且溫存地關注“生死場”上那些“螻蟻般活着,普通且粗魯”的小人物,舍了命地,爲他們造像,爲他們歌哭?

蕭紅沒有挺進抗日戰場,但她一直活得像個戰士。這個戰士被魯迅高看,被胡風高看,被茅盾高看。這個不惜餓壞身子也要悉心供養繆斯的“臉色蒼白、華髮早生”的弱女子,太值得被高看。

蕭紅在小說《亞麗》中有一段自畫像般的文字:“爲了要追求生活的力量,爲了精神的美麗與安寧,爲了所有的我的可憐的人們,我得張開我的翅膀……”

縱使蕭紅被金子絆倒在了貧困中,但她精神的翅膀在這個被物質擄獲的世界上驕矜地飛過;有緣矚望的人們啊,縱使片刻鄙棄了塵污,也堪稱幸甚榮光。

來源: 今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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