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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開“尋找救助流浪者”直播間 幫助38人找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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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爲流浪者流浪

男子開“尋找救助流浪者”直播間 幫助38人找到家
蔡豔球與流浪者及其家屬合影 崔玉玲供圖

男子開“尋找救助流浪者”直播間 幫助38人找到家 第2張
蔡豔球紅了,這是他生命中的意外事件。

他出生於江西九江一個普通農民家庭,初中文化,長得不帥,不善言辭。這個“85後”沒有任何才藝,“唱歌不是一般難聽”。他發微博時經常寫錯別字,演講稿都是粉絲幫忙寫的。在直播的世界裏,蔡豔球的名字叫“牛哥”,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非主流”。在以藍光畫質著稱的某直播平臺上,他的直播間常年只能維持最低的清晰度,還時常對不上焦。

他直播的內容也和光鮮亮麗搭不上邊,大都是灰頭土臉的流浪者。蔡豔球與他們交流,希望送他們回家。他開闢的“尋找救助流浪者”直播間,在一衆美顏、遊戲、才藝直播中獨樹一幟。

蔡豔球第一次見“大場面”,是在一次公開的演講活動中。當時,他身邊站着俞灝明、大鵬等明星,臺下坐着上百位觀衆。他向現場的觀衆說起自己剛開始直播時的困惑:“直播我是看過,可直播救助流浪者能有人看嗎?”

事實上,他的叫做“牛哥追夢”的直播間訂閱人數已超過32萬。起初還很冷清的直播間,如今只要開播,彈幕就不會停。掛着“追夢團”粉絲徽章的觀衆名單變得越來越長。靠直播時的禮物收入,蔡豔球已經能維持基本生活開支。他的粉絲微信羣已經建到了第六個。

穿着粉絲爲他製作的紅色馬甲,蔡豔球每天開着車奔走在城鄉接合部。江西、福建、安徽、湖南、廣東,橋洞下,爛尾樓裏,鄉道邊上,公廁裏……他走了兩年,專程尋找這些明明存在卻被多數人視若無睹的流浪者。自2016年底至今,蔡豔球已成功爲38名流浪者找到了家。

爲了方便稱呼,每一個流浪者都會被直播間的粉絲賦予一個代號。剛被蔡豔球送回家的流浪者是開封人,於是被稱爲“開封哥”。還有一位流浪者總揹着女士包,於是被稱作“揹包哥”。

第33位成功回家的流浪者被稱爲丁老師。他住在福建省建甌市的一座橋下。堆成山的垃圾其實是他賴以維生的“行李”。他的皺紋裏都是灰塵,紫色的棉襖蹭得烏黑鋥亮。他下意識地跟陌生的蔡豔球保持距離。

蔡豔球像一個偵探,通過與流浪者交談,聽口音分辨其家鄉所在地。拿筆讓他寫下名字和家庭情況,觀察他生活裏的蛛絲馬跡,比如丁老師帶在身邊的2本書。比對字跡後發現,他可能來自浙江省台州市天台縣赤山村。

於是,蔡豔球與粉絲分頭尋找當地的派出所、村委會等聯繫方式,搜索網上的尋人信息,大家共同鑑別真假,很快就聯繫上了丁老師的家人。他的故事由此揭開:走失25年以上,曾做過教師,精神出問題後走失流浪,妻子已經改嫁……有些細節蔡豔球也不甚清楚,但是最重要的是,流浪者不再是斷線的風箏。迴歸家庭,意味着重新融入社會有了一絲可能。

蔡豔球有車有房,也有遠方牽掛他的妻子和女兒,但是爲了尋找這些流浪者,他很少安定下來。有時他也會像流浪者一樣頭髮油膩,手指甲裏、臉上都是髒污。那輛二手車是牀,也是移動倉庫。他在車上備上了剪刀和鍋。剪刀用來幫流浪者剪髮,讓他們看着精神些。鍋用來煮些清湯麪。

車子常常鬧脾氣,把他扔在渺無人煙的荒郊。他每天吃住都在車上,只有極少數需要帶流浪者洗澡的時候,他纔會去小賓館開了20元一位的房間。12元一碗的蓋澆飯,算是他吃得最奢侈的東西。

最難受的時候是在夏天。蚊子嗡嗡地叫一整夜,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包。夏天酷熱,曬了一天的車子裏更悶熱難耐。爲了省油錢,他很少開空調。如果半夜太熱,他就洗把臉。想洗頭洗澡時,就找個人少的野外用毛巾擦身。

他的生活極似苦行僧,但他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的哥哥患有癲癇,“從小智力不如常人”。在哥哥17歲那年的正月裏,一家人走親戚拜年。下雨天,一行人打着傘,卻在彎彎繞繞的路上弄丟了他。哥哥迷路了。那時候還是少年的蔡豔球跟家人一起找了足足三天。但是哥哥回來時,已經“不行了”。

蔡豔球有時會想,如果當時有誰能幫幫走失的哥哥,也許哥哥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在直播生涯開始之前,他因家中變故負債,常年在外跑小生意。有一陣子,他上午做生意,下午幫流浪者回家。結果,“生意也沒做好,流浪者也沒幫到”。

直到一位做直播的朋友給出建議,他才知道還可以直播救助流浪漢。朋友告訴他,如果有人打賞禮物,他也能得到些補貼。什麼都不會的蔡豔球開始得舉步維艱。家中還有妻子和兩個女兒要靠他養活。他的債務至今沒有還清。

他因害羞不主動向粉絲要禮物,但是每次收到禮物他都非常開心。那保障着他妻兒的衣食住行,也是他繼續尋找流浪漢的物質基礎。

除了直播間的禮物,蔡豔球很少接受其他饋贈。他的粉絲目睹了兩年間,蔡豔球數次拒絕了流浪者親屬遞上來的感謝紅包。一次避讓紅包的過程中,蔡豔球不慎踩到了一塊釘板上,還刺傷了腳。粉絲想給他衆籌換一輛質量好的車,他拒絕接受,寧可借錢、貸款。

“老牛就是犟。”50歲的施正水在蔡豔球開播兩個月時就成爲了觀衆。讓他印象深刻的是,這頭“犟牛”不到辦法用盡就是不放棄,有時候爲了一個流浪者找個十天半月也在所不惜。

比起成功,尋找過程中的無奈更多。蔡豔球曾在廣東幫助了兩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第二天,當他預備開車送小夥子去車站時,卻發現前一天給他們買車票的錢被他們揮霍在了網吧。他去勸這些年輕人,三天後,小夥子依然安坐在網吧的卡座裏,直到車票錢被用完。其中一個腿受了傷,卻寧願去打遊戲,也不願拿錢回家治病。

讓更多粉絲無法忘記的是“舞哥”。他住在一個爛尾樓裏,每日跟周圍居民散養的牲畜睡在一起,刺鼻的味道他渾然不覺。餓了,就去旁邊的垃圾箱裏找吃的。在他的小房間裏,整齊地擺放着拾來的棉被、衣物。不過,他卻不懂得穿蓋上,還睡在光禿禿的木板上。

他衝着蔡豔球笑,但一言不發。蔡豔球一度以爲他不會說話。直到三天後,蔡豔球外放着音樂時,看到了一絲希望。流浪者隨着音樂笨拙地舞動四肢,還跟着咿咿呀呀唱起了歌。“舞哥”之名由此而來。

蔡豔球能做的到此爲止。他無法問出更多信息。就連走到街對面這短短几米,舞哥都極易受刺激。半個月後,蔡豔球不得不跟舞哥告別。這些沒被成功送回家的流浪者,化作一條條筆記,以照片和定位的形式保存在他的手機記錄裏。

“我是一個普通人。”他再三強調。他沒有能力幫助零星分佈在城市邊緣的每個流浪者。他只能扮演一個偌大的國裏“小小的補丁”,將情況反映給當地的救助站。再借由官方的力量,庇護這些無所歸依的人。蔡豔球說:“我個人能力非常小,真正幫他們需要全社會的力量。”

這種想法也貫徹到蔡豔球選取“房管”(一般的直播間裏,刷禮物到一定數額,主播會給該粉絲管理員權限,能夠禁言、管理普通粉絲——記者注)的標準中。蔡豔球只看這位粉絲能否熱心幫忙維護直播間、尋找流浪者出身的線索,來決定是否給他“房管”。31位“房管”如今也成爲了普通人“牛哥”的三頭六臂,幫他化解孤獨寂寞的旅伴,甚至是比他更有能力的尋找者。

通過直播信號扯起的巨大網絡,正在兜住越來越多的流浪者。蔡豔球的粉絲有着與一般直播間截然不同的年齡結構:多數在30歲以上,工薪階層,很少有“土豪”。

在成爲蔡豔球的粉絲之前,他們都不大關注生活中出現的流浪者。但如今,有的粉絲主動向他提供線索,還有的按照蔡豔球的方式成功幫助流浪者回家。當蔡豔球遇到流浪者說他聽不懂的方言時,天南海北的粉絲就是他的翻譯。一旦出現流浪者家鄉的線索,粉絲們就像是蔡豔球的“移動祕書”,一起尋找起可能的信息、線索,一一求證。

蔡豔球平等地看待這些流浪者,有時甚至“忘記他們身上有味道”。粉絲們也被他感染,主動給發現的流浪者送吃送喝,而不是掩鼻快速經過。

“牛哥(蔡豔球)讓我看到,流浪者就是中國最底層的人。我們看了這兩年的直播以後,覺得他們是很善良、有尊嚴的,不會向你乞討。他們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粉絲鄒魯描述着他對流浪者的看法。

這是農民、小生意人蔡豔球此前從沒體會到的成就感。“我從一個普通人變成了一個小公衆人物吧。”

蔡豔球說自己爲流浪漢“流浪”了七萬公里,但依然前路未知。他不確定旅程將持續多久。“我想有更多時間陪家人和小孩。可能以後流浪者很少的時候,我就回家了。”蔡豔球還面臨着身份上的尷尬:既不是公職人員,也不是志願者,在查找、聯繫家人時會有一些麻煩。生活上的困難依然存在。兩個孩子都要上學,家中的開銷可能水漲船高。不過直播間的粉絲們總希望,他能一直堅持下去。

至少,現在蔡豔球在尋找、救助之路上興致勃勃。他還記得,有一位流浪者在外20多年。當他弟弟連夜趕到時,蔡豔球才知道,這位流浪者的老父母“已經在街上找了20多年”。當時,蔡豔球跟家屬都激動地流淚了。他想着,如果能重回哥哥走失那年,他希望哥哥也能遇到一個“蔡豔球”,給他吃的,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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