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老師和孩子們。
文、圖/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陳治家 通訊員關軒
暑假前夕，位於國家級貧困縣河南魯山縣的樑窪五小校園裏歡聲笑語，從未穿過校服的學生們每人一下子領到了夏裝、春秋裝兩套校服。這些校服是他們的支教體育老師樑冰河發動單位同事並聯系“澳門愛心人士助學隊”捐助的。
樑冰河本是珠海拱北海關的一名緝私警察，到樑窪五小支教後承擔了全校六個年級的體育課。從沿海發達城市到貧困山區，從海關警員到小學體育老師，這個角色是如何轉換的?記者近日來到拱北海關探訪暑假從魯山歸來的“樑老師”。
支教新體驗：邊洗冷水澡邊仰望星空
魯山縣是海關總署對口扶貧縣，海關總署自去年9月份開始派遣有體音美專長的關員到魯山縣的小學支教。
樑冰河是珠海拱北海關緝私局的一名警官，在珠海他看到的多是整天被家長們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他很想看看貧困山區的孩子是什麼樣子。今年春節一過，樑冰河便到魯山縣樑窪第五小學支教。
他所支教的魯山縣樑窪五小，旁邊是有着三百多年曆史的中國傳統古村落——鵓鴿吳村。學校位於城鄉結合部，孤零零地矗立在一條公路旁邊，轟隆隆的車輛駛過，捲起滾滾塵土。一走進校園，映入眼簾的是兩層的教學樓，部分地面經過初步的硬化，還有很多地方裸露在外，長着荒草。
爲迎接這位新老師，學校臨時在空教室中間砌了一面牆，佈置了牀鋪桌椅，作爲他的宿舍。週一到週五，樑冰河跟學生一起在食堂吃飯，週末就自己做點簡單的飯菜。樑冰河說，生活在這裏最大的困難是洗澡。當地的老師每天都是回家住宿，學校裏沒有洗澡的地方，天氣寒冷時，他只能一兩週到縣城澡堂洗一次澡。天氣漸暖後，他便在學校食堂外牆的角落處安裝了一個沐浴花灑，四周有院牆環繞，但沒有屋頂，每當夜幕降臨後，可以一邊洗着冷水澡一邊仰望星空。
樑老師在上體育課。
課堂初體驗：“開火車”小遊戲讓他感到震驚
樑冰河來到之前學校裏基本沒有體育器材，沒有專門的體育老師。他來之後負責全校的體育課，每班每週上兩節。
第一天上課，天忽然颳起了大風，只能在室內上第一節體育課了。上課前幾分鐘他還沒走進教室，二年級的孩子們就把他圍在了門口。孩子們的笑容與目光，充滿了直達心底的純真，他們對這個來自海關的“警察老師”充滿了好奇。樑冰河認真回答他們一個個幼稚可愛的問題，與他們交流各自喜歡的體育運動項目，玩擊鼓傳花的遊戲。
第二節體育課是五年級同學，小小的教室裏坐滿了學生。課上的一個遊戲讓樑冰河感到既驚訝又有些心酸。他和孩子們玩了一個“開火車”的遊戲，每個孩子選一個城市名代表自己，然後開出火車，駛往另外一個城市。這個遊戲他們沒有玩過，雖然已是五年級的孩子，但他們能說出的城市名字非常少，好幾個人都無奈地重複“平頂山”這個他們最熟悉的城市，或者模糊地說出江蘇、黑龍江等省的名字，或者說些日本、美國等國家的名字。樑冰河只好現場普及地理知識，講講城市、省、國家的區別，給孩子們安排一個個他們根本不曾知曉的大城市名字。
“不可能”的任務：沒有足球的學校組建足球隊
赴任不久，他就接到一個任務：組建男女足球隊參加即將開始的魯山縣首屆“縣長”杯足球比賽。樑冰河說，自己原來是練排球的，現在要組建、訓練一支足球隊參加比賽，心裏不免打鼓，“但是我是學校裏唯一的專職體育老師，責無旁貸”。
學校四五六年級一共一百多個孩子，從中選出男女各十人上場比賽難度很大。球隊除了他這個菜鳥教練和二十名“小白”隊員，足球沒有，球鞋沒有，場地更沒有。
在珠海的同事聽說要組建足球隊就發起捐助，爲球隊購買足球、球衣等裝備。教學樓旁邊有一小塊佈滿石頭瓦礫的空地，剷起碎石拉走，再拉來沙土填上，一個迷你沙土小球場落成。熱心企業贊助了兩個球門，樑窪五小足球隊像燕子築巢一樣建起來了。
而他這個教練，足球知識就得靠現學現賣：球感練習、運球、射門、隊形、戰術……他先一一學了，再和隊員們一起練習。
訓練是枯燥的，一次週末訓練，只來了不到一半人，孩子們告訴他，沒來的肯定是去趕廟會了。“是啊，廟會上有吃有玩，吸引力超過足球訓練”。
一個多月下來，瘦弱的範亞婷能在運動中射門了、文靜的郝涵韻敢在對抗中拼搶了……至於男生，腳下的球更聽話了，已經有了傳遞配合的意識。一直在泥土地上踢，隊員連正規的草地球場都還沒見過，樑老師決定在賽前的週末去縣一高打一場熱身賽。天不作美，天氣預報週末兩天都有雨，校長和家長都問，下雨還去嗎？他斬釘截鐵地說：“去，讓孩子們實地感受一下草地球場。”
等到真正比賽開幕，女隊先上場，結果以0：3輸掉，幾個隊員都哭了，他只好自我解嘲說，咱們女隊是以興趣立隊，不必追求結果。接下來的男隊比賽，情況正好相反，5：0旗開得勝。
樑冰河的心情跟着球隊的戰況起伏，最後男隊雖然小負冠軍球隊，但他們收穫滿滿。通過兩個月的訓練比賽，這些從未接觸過足球的孩子從中獲得的快樂和小小改變，已經令樑冰河感到非常滿足了。
種下希望種子：“樑老師，我長大了去珠海看你”
遠離珠海去支教的他，其實一直都不孤單。在他的身後，拱北海關、緝私局一直關心和支持着他。現在走進樑窪五小的校園，跟半年前的感覺大不相同了。一排排新栽下的小樹苗迎風搖擺，預示着來年將會枝繁葉茂，這是樑冰河網上衆籌爲學校捐助的；學生們第一次穿上了整齊的校服，開心地在校園裏奔跑，這是樑老師的領導、同事及“澳門愛心人士助學隊”爲學生們捐助的；校園裏有了籃球場、足球場，還有拱北海關捐助的足球、籃球，孩子們再不用三五一堆地圍在地上挖土坑、搬石塊玩了。
不能上室外課的時候，樑老師常常給學生們介紹千里之外的廣東，珠海的情侶路、港珠澳大橋、航展，還有學生們好奇而又陌生的海關、緝私，從圖片裏、視頻裏感受他們之外的世界，還給他們講讀書、寫作、大學、國外等等話題。在給樑老師的離別留言裏，許多孩子把最想去的地方填上了珠海，長大想做的事填上了海關，有孩子懂事地寫道：“樑老師，我不想讓你走，可是你還要回去工作，那我長大了去珠海看你，一定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喲！”
原標題：警察老師山村支教：邊洗冷水澡邊仰望星空(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