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去的清明假期，不少人在高速上堵得夠嗆。這時，有人可能會想，我如果能夠飛過去就好了。
其實，浙江確實有賣私人飛機的，早在2007年，杭州天都城就開出了號稱國內首家通用飛機的4S店(整機銷售、零配件、售後、信息反饋)，2013年又有新聞稱全省首家民營飛機企業落戶溫嶺，但此後都沒了下文。目前，我省唯一一家大型私人飛機5S店(比4S店多一項二手置換)位於寧波市北侖區，從2015年4月開張至今，已有3年。
這3年來，這家店賣出近200架飛機，其中9成是直升機。
私人飛機市場有多大？誰在買飛機？買飛機用來做什麼？錢報記者近日進行了探訪。
私人飛機超市，3年賣出近200架飛機
從寧波市區坐車一個多小時來到梅山港，就在梅山保稅港區管委會邊上，記者看到了這家名爲“捷德航空”的飛機5S店。
整個店佔地約二十畝，包括一個機庫和5個停機坪。
在停機坪上，記者並沒有看到飛機的身影，倒是機庫門上張貼着不少宣傳語，其中一條寫着“中國機型最齊全，服務最專業的私人飛機超市”。
臨近中午，園區內並沒有什麼客人，在接待大廳裏張貼着數十張客戶的“買家秀”，一旁是數家國外大型飛機公司的授權書。捷德航空的前臺接待對記者的到來有一些驚訝，“你是今天第一個客人。”由於未提前預約，她一時甚至找不到接待的銷售。
前臺身後的鐵門通向機庫，走進去，就是4架一字排開、型號各異的直升機。頭三架是碩大的雙發渦軸直升機，十數米長的旋翼佔據了小半個機庫。
工作人員介紹，這3架直升機均屬空客直升機品牌，售價最便宜的也在4000萬元以上，最貴的超過8000萬元。
“這架剛剛組裝完成，包裝箱還在邊上放着呢。”工作人員指了指機庫最靠裏的一架通體藍白色塗裝的直升機，“別小看它，這是國內首架民用空客H145型直升機，剛剛被杭州某家企業買走。”記者打開艙門，內部空間相當寬敞，算上駕駛員最多可承載10名乘客，艙內裝飾由奔馳公司提供。
機庫中的飛機並非用於展示。錢報記者瞭解到，3架大型直升機已全部售出，剩下一架“身型”迷你的，也是店家爲後續提供飛行培訓等“一攬子”服務所準備的。“買飛機的，也很少來現場挑挑揀揀。”有員工半開玩笑地說。
這家看似“門庭冷落”的飛機5S店，開業至今3年時間，從不到300萬元的羅賓遜R22雙座輕型直升機，到超過4億元灣流高端商務飛機，共計售出近200架飛機。其中還有不少國外買家，“瑞士、馬來西亞都有訂單，上週剛賣去柬埔寨一家。”捷德航空相關負責人說道。
進來看的一般不會買，二手飛機更受寵
在採訪的3個多小時裏，除了記者只有2個人進了店。記者詢問得知，二人在附近工作，只是趁午休來店裏隨便看看，“飛機肯定是買不起”。
那麼動輒上千萬的飛機，究竟是怎麼賣出去的？
公司總經理郭振波表示，飛機銷售有明確的目標用戶，每週平均只接待20批左右的客人。“進來看的一般都不會買，真正買的甚至都不會來看。”他說，由於很少接待散客，店門有時都是關着的。
賣飛機的流程也不復雜。客戶確定機型和購機方案後，先是飛機生產廠商根據要求進行個性化內飾和外塗裝的設計，此前還有客戶要求將所有內飾進行鍍金處理。整機完成後拆分運送至國內進行組裝，最後辦理註冊“三證”(飛機的國籍登記證，適航證和無線電臺許可證)，即可運營飛行。
店內技術人員表示，一支熟練團隊只需一週時間，就能組裝出一架輕型直升機。
近年來這一行業有了一定發展。“最初我們主要賣活塞飛機，到其後的單發渦(飛機)，再到雙發渦軸(飛機)，飛機越來越大。”接下來，他們還將開拓大型公務機市場，“市場有回暖，去年我們就賣了四五架公務機。”
飛機越賣越大，客戶的專業度也在提升。一位負責人告訴記者，過去不少客戶聯繫店裏，“只是有一個概念，我想買一架飛機”。但對於各種飛機的性能和型號的區別並不清楚，有些甚至對飛機的“三證”等基礎知識也是一知半解，往往問出讓人啼笑皆非的問題。
在捷德航空的飛機5S店內，直升機一直是銷售主力，佔到了所售飛機的九成以上。這一方面是因爲直升機起降便利，緊急時刻甚至只需要一塊平坦的空地就能起降；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國內的購機大戶，還是以作業爲主的通航公司。記者瞭解到，近年店內最火的機型，是綽號“松鼠”的空客H125型直升機。通過加裝設備，可以勝任航拍、醫療搶救、護林消防、商業宣傳等各類作業，“光去年，我們就賣出去十幾架”。
由於大部分買家的主要目的是用於商業運營。“因此，也有不少客戶傾向購買二手飛機。” 一位資深從業人員表示，目前國內的通用飛機市場還不算成熟，對於買家而言，飛機的性能還在其次，能否儘快盈利是他們的重要參考標準。
管理嚴格，飛機買買容易上天難
去年，浙江白領氏通航公司通過捷德航空購買了一架俄直KA-32型直升機。據郭振波介紹，這架KA-32直升機是捷德航空在過去幾年所有交付飛機中難度最大的一架，從2017年初確定引進意向，期間還親自前往巴西進行預檢、定檢，最後在去年8月30日這架直升機才抵達寧波港，並於9月中旬取得了適航證件。
白領氏通航公司總經理程偉士告訴錢報記者，這是公司引進的第6架直升機，但花大力氣買來的飛機想上天卻不容易。“平均每架飛機，一年只能飛行兩三百個小時。”而這已屬飛得勤的，“國內大部分私人飛機，一年飛不了幾個小時，有一多半都是在機庫裏積塵。”
爲什麼想飛這麼難？
程偉士認爲，主要目前還缺乏一個健全的低空空域使用管理法規，航空管制的限制，導致目前飛機買來容易上天難。
程偉士以浙江白領氏通航公司一直從事的航空遙感爲例，向記者詳述了航空器執行任務所需流程：接到地理測繪任務後，首先需要提前2個月向相關部門申請特殊任務審批，得到批覆後再申請任務空域使用，之後每次執行飛行任務的前一天，還須向相關部門上報飛行計劃，直到值飛前一小時得到軍民航管制單位批覆之後纔可以起飛。“即便如此，還是常常因爲空域繁忙而被叫停作業。”
通航公司尚且如此，私人飛行更是困難。程偉士認爲私人飛機在國內還沒有形成市場，因爲飛行環境與國外不能相提並論，國內綜合飛行成本極高，另一方面是維護費用大，“養私人飛機的費用不是頂級豪車能比的”。
程偉士說此前他也曾邀請不少朋友來體驗，嘗試着飛一下午，但應者寥寥。“不少人都害怕，萬一發生故障在空中掉下來怎麼辦？”
面對這樣的疑問，他有些無奈。
程偉士看來，隨着觀念和政策的改變，某一天飛機或許可以“飛入尋常百姓家”。
